人多眼杂,对秦瑶二人来说反倒安全。
只是驿馆被烧毁,还是不可避免的惊动到了官府。
离开开阳县地界,秦瑶也不知道这边的官是站哪边,正打算着把王瑾单独推出去当挡箭牌时,王瑾当先抬手冲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。
“无碍,自己人。”
王瑾轻声留下这句话,便跳下马车,自信的朝包围在马车前的官兵们走去。
他亮明身份。
官兵们面面相觑。
下一刻,领头官兵大手一挥,一声令下:“将这两个烧毁驿站藐视王法的恶犯拿下!”
完犊子了,秦瑶心中低呼。
王瑾顾不上吃惊,赶紧回眸看向秦瑶表明自己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,他可不是故意坑害于她。
秦瑶无语的睨了他一眼,一把抽出刀匣,刀棍接合,扛起两米长的大刀跃下马车,将王瑾扯到身后,挡下了要上前拿人的官兵们。
没想到秦瑶居然还会向官兵出刀,官兵们先是一惊,紧接着恼羞成怒厉喝道:
“大胆凶犯竟敢拒捕!”
秦瑶不动如山的挡在王瑾身前,抬眸看向那骑在马上的领头官兵,高声道:
“诸位兵爷竟然是问也不问便要将无辜路人缉拿吗?敢问您是哪路衙门派出的官兵?”
那官爷轻蔑一笑,“就凭你一个莽妇也敢问官爷我是哪路衙门?”
神色一冷,“给我拿下!死伤不论!”
得了这句话,手下官兵们再也没有顾及,当即挥刀便要向秦瑶斩来。
这是官兵,不是盗匪亦不是那些不敢见人的暗杀死士,倘若真动起手来,秦瑶最少也会落下一个打伤朝廷官兵的罪名。
若她只是一个人还好,大可逃之夭夭。
可偏偏她不是一个人,不但不是还身为刘家村村长,到时候真追究起来,全族皆灭!
就在秦瑶纠结着一步步后退之时,王瑾这次一改先前厚颜无耻作风,忽然将御史令牌高举起来,沉声说道:
“我乃皇上钦点巡按御史王瑾,此次到紫荆府代天子行监察之责,谁若敢阻挠本大人,便等同于阻挠皇上,冒犯圣人,死罪一条!”
说着,立马对秦瑶命令道:“秦瑶,本大人命你速速将这些冒犯圣人的大胆狂徒全部拿下,提交知府衙门,论罪处置!”
秦瑶闻言,回眸看了他一眼,大人你确定你会保我?
王瑾重重一颔首,表情严肃又认真。
秦瑶当即一挑眉,那她可就开动了!
在官兵们被王瑾一番代行天子之责的话震慑住的空挡,秦瑶手中大刀突然动了起来。
长刀一划,横扫一片!
调转刀头,铁棍重击之下,全部趴下。
别说是反抗了,都还没反应过来呢,长刀已经收起,麻绳甩来,也不知她怎么动作,唰唰几下便都将人双手束缚住,串了起来。
“搞定!”
秦瑶拍拍手站起身,抬头看向唯一一个还骑在马上的官兵头领,和善笑问:“您自己下来束手就擒还是我帮您一把?”
那官兵眼睛瞪得溜圆,又怒又惊,满脸写着:你怎么敢!
可是嘴唇蠕动了几下,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秦瑶可没什么耐烦心,见他不答话,帮他做出了选择,一棍子打过去,将他扫下马来,迅速欺身而上,捆住其双手,抓起一把路边干草堵住了他想要破口大骂的嘴。
“请问御史大人,咱们下一步怎么走?”秦瑶一本正经的请示道。
一副她只是无奈听命于他,其实所做这一切都非出于自愿的无辜打工人模样。
王瑾不习惯的瞅了她一眼,看着眼前这串十几个官兵,略沉思片刻,吩咐道:
“你继续驾车,我骑马牵着这些藐视圣人的大胆狂徒,咱们进城直奔知府衙门!”
秦瑶抱拳,“得令。”
于是将手中的绳子交到他手中,利落登上马车。
官兵们惊愕非常,怎么回事?事情发展的方向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!
不应该是他们缉拿凶犯吗?
怎么好端端的,自己变成了凶犯?
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紫荆府巍峨的城门下,有如此疑惑的不止是被捆官兵们,还有好奇的路人以及守城的守卫。
王瑾早已经看透了这些小鬼,也不解释,黑沉着一张脸,掏出御史令,不耐的扔到守卫怀中。
四名守卫一看,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王瑾,以及他手下牵着的那一串脸熟同僚们。
此刻无声胜有声,王瑾高高在上一睨,四名守卫浑身一颤,慌忙双手恭敬将令牌交还,并跪下行礼:“我等叩见御史大人!”
确实能要命
府城百姓们这下可有好戏看了。
“希奇事年年有,就属今年最新鲜,你们猜怎么着?”
酒楼里一书生被客人们包围着站在桌上,兴致勃勃的说道:
“前脚出城去缉拿凶犯的官差们,后脚就被御史大人串成一串抓了回来,你们说这事稀罕不稀罕?”
围观者立马附和:“这岂止是稀罕,简直是邪门啊!”
书生得意洋洋,“邪门算什么,还有更邪门的呢,堂堂御史被当成了凶犯,啧啧啧”
这似有所指的啧啧声,把人们的好奇心全部勾了出来,催促这书生速速说清楚缘由,少卖关子了。
书生不急不慌抬手示意众人安静,这才拿腔拿调的说:
“城外五十里坡的驿馆前日夜里诡异的烧起大火,将驿馆烧成了灰飞,听说驿丞的尸体都没找到,被烧成了灰。”
“这不官府得到线报,说是有人故意纵火烧毁驿站,即刻前往城外缉拿逃逸真凶万万没想到,竟抓到了巡按御史王瑾大人头上!”
话说到这里,书生刻意停下来卖了个关子,这才继续道:
“巧的是那王大人身边有一高手,以一人之力,竟拿下了十几名误把大人当纵火犯的官兵,还将他们全部串成一长串带到了知府衙门去,啧啧啧,那场面你们是没有亲眼见到,守备大人脸都吓白了”
听众们焦急追问:“那最后如何了?虽说是误会,但那也是朝廷御史,被官兵们这般诬陷不说,还显得咱们本地官兵无能,想来御史大人是不会轻饶了。”
书生重重一颔首,语气带着几分快意,“自是不会轻饶,也不该轻饶了这等只知道搜刮百姓不办事的庸碌官兵们!”
“在知府大人和守备大人的求情下,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通通革除职位,打了三十大棍,入狱三年。”
有人听见这个惩罚,颇为不忿的撇了撇嘴,居然没有斩立决,这也罚得太轻了。
书生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,心想这个处置结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。
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哪里知道这官场上的弯弯绕绕,那领头官兵乃是守备的亲小舅子,其余官兵也都是各家沾亲带故的亲戚,知府大人真要杀了头,只怕这手下人要闹翻天。
就这,还是巡按御史亲坐堂上,搬出圣人才得的结果。
官邸内。
王瑾一脸铁青的坐在桌前。
秦瑶立在其后,手里拿一叠肉菜,看着坐在王瑾对面的守备大人,听他说着的那些明人听不懂的暗话,吃得津津有味。
反正说来说去就是那套说辞,什么都是误会啦,大人不要多想,都是年轻人脑子不好不懂事,才做出这种把大人错认成凶犯的事。
可千万不要因为年轻人不懂事,把他这个守备大人当成仇人。
王瑾面上勾起一抹冷笑,“见到本大人活着,守备很失望吧?”
心里小人接话:本大人就是纵火犯,但你能拿我怎么着!
守备明显一怔,随即摆摆手,“不敢不敢,大人说笑了。”
心知再客套下去也没能让王瑾收回一丝戒备,守备转移话题,试探询问:
“听说王大人此次从开阳县带回来不少证物”
话没说完,就听见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秦瑶像是不小心似的,砸了手中空下来的盘子。
“不好意思,手滑了。”她讪讪道。赶紧蹲下身收拾碎片。
王瑾无奈一叹,“让下人来收拾就好。”
一扭头,叫伙计快点过来收拾,又关心询问秦瑶有没有伤到,不等她回答,催着人就要送医。
秦瑶看着自己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划痕的手,就好歹演像一点啊!
因为两人身上都有伤,大夫随时在官邸听候差遣,来得很快。
于是,守备大人就这么被晾在了一旁。
等秦瑶和王瑾二人回头看去时,人早已经气愤离开。
“整个紫荆府都被渗透得很厉害啊,现在你又明着记恨上了守备,他肯定担心你回到京城参他一本,你确定你真能活着到京城?”秦瑶一边放下裤腿一边怀疑的问。
她小腿上的伤口,要是大夫再看得晚些,都要自己愈合了。
王瑾摸着手臂上的纱布,里头伤口很痒,但不敢用力抓挠,痒止不了就算了,反倒让自己心烦起来。
他忍着烦躁,白了秦瑶一眼:“你能说句吉利话吗?”
秦瑶:“那祝你恭喜发财。”
王瑾:“”
“说正经的,你的接应什么时候到?”秦瑶严肃问。
王瑾也很严肃的答:“不知道。”
按理说,这两日应该有人来通知他的,可是整整两日,音讯全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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